孙逐明 发表于 2022-9-7 14:46

《评南辕北辙的“双柱理论”》理论争鸣

本帖最后由 孙逐明 于 2022-10-1 11:51 编辑

   评南辕北辙的“双柱理论”
  ——兼评《“粘对”的哲学与美学审视》的“圆融解释”
  孙则鸣
      
  近些年来,刘可亮先生创建了一套“对称”与“对称破缺”对立统一的对联理论“双柱体系”,被誉为“具有科学性、系统性和严谨性的理论大厦”。
  据刘先生介绍,《联律通则》片面追求对称审美价值,而“双柱理论”追求“对称审美价值”与“破缺审美价值”互补;其方法是通过“对称度”和“破缺度”的量化计算,给“对称”和“对称破缺”作出精细分类;采用“同一律”实现对称破缺的审美价值。
  今年《对联》十月又发布了刘先生的争鸣文章《“粘对”的哲学与美学审视》,认为成谷子先生和我对“粘对联合理性”的解释“尚未能做到理论高度的圆融解释”,并根据“双柱理论”重新作出了“理论高度的圆融解释”。
  个人认为,“双柱理论”存在三大缺陷:1、名不副实的 “对称破缺”;2、无法实现的“量化计算”和“精细分类”;3、似是而非的“同一律”和缺乏审美价值的“对称破缺”。这三大缺陷如果属实,将导致双柱理论完全失败。试论证于下。


  一、名不副实的“对称破缺”


  正确区分“对称”与“对称破缺”是双柱理论的立论基础;而全面理解二者的准确定义是正确区分的必要条件。现将东西方对于二者的解释,与刘先生的主张相比较:
  1、西方物理学的“对称”牵涉到“对称不变量”;简而言之,任何事物或概念,不管发生了什么变化,只要其中还有某种不变的特征就被视为对称。这里的“不变特征”就是“对称不变量”。以“红”对“绿”为例,其对称不变量就是“颜色”,余可类推。
  2、对于对称的理解,中国人与西方人有所不同:中国人把太极图里极性相反的“白眼黑鱼”和“黑眼白鱼”也视为对称,并称之为“对偶性对称”;极性相同的对称为“正对称”,极性相反的对称为“反对称”。西方经典物理学家曾经认为这种以心理感受为基础的对称缺乏物理事实的支撑,根本不承认它们也是对称。十九世纪,对偶性对称引起了西方物理学家的重视,称之为“超越常规的对称操作”,已成了现代逻辑学里不可或缺的环节,并在多个科学领域里得到了运用。落实到声律中,平对仄与仄对平〔即相对〕为反对称,平对平与仄对仄〔即相粘〕为正对称;律句是反对称句式,拗句是正对称句式;且二者都有对称美,只是风格各异。请详见拙作《从“粘对联”是否“破格”谈起》〔原载《对联》2022年7月号〕。刘先生不知道对称有正反之分,竟然把所有正对称拗句视为“深度破缺”,把杂有正对称的变格律句视为“微破缺”,这是原则性错误。
  3、“对称破缺”是原来具有较高对称性的系统所出现的不对称因素,并非此系统的对称不变量完全丧失了,仅仅是其对称程度降低了而已。”〔引自美国安德森《破缺的对称性与科学层级结构的本质》〕刘先生不明此理,片面夸大对联的不对称程度,竟然把对联视为“不对称的艺术”,这是大方向的严重错误。
  4、对称破缺有“对称性自发破缺”和“诱导破缺”两种。外部原因造成的叫“诱导破缺”,内部原因造成的叫“自发破缺”。吴德全《对称、反对称、对称破缺》里指出:对称的事物之间必定同中有异,异中有同;异中之同就是对称不变量,同中之异就是自发破缺。同理,任何工细的可对字,其字义必定同中有异,异中有同;异中之同形成对称,同中之异就是“自发破缺”。以工对“三”对“九”为例,二者都是“数目”字故可对,但二者的数值相差“六”,这就是“自发破缺”,余可类推;而本可避免却因种种外部原因而失对的字眼即为“诱导破缺”。刘先生不懂任何工宽对都必有自发破缺,错误地把对称分为“圆满对称”和“不圆满对称”两类;殊不知,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圆满”的对称。
  5、在对称体系里,并非所有不对称现象都是对称破缺,唯有与该体系对称性质相悖的现象才是对称破缺。例如几何“圆”的对称不变量是半径,唯有圆周上与圆心距离不等于半径的点或缺口才是对称破缺;而圆内其它不对称因素〔如杂乱的花纹或阴影〕都不是对称破缺。对偶是字义的对称,刘先生却把与“字义”无关的“语法功能、蕴涵的素材、表达的内容、承载的观点、采用的修辞、流露的情感、营造的意境、展现的风格等元素”等等不对称现象,通通误判为对偶的对称破缺了。
  6、上述错误,在纯理论中是很难被察觉的,一旦联系实践就容易暴露。《“粘对”的哲学与美学审视》就是典型例子:明摆的正对称“粘对联”他视而不见,反而误判为“深度破缺”,却杜撰了“虽然无法直接观察和量化,但能用心感受到”的“心”与“质”的对称,这种骑驴觅驴式的解说,能是“理论高度的圆融解释”吗?
  要之,双柱理论里的所谓对称破缺实际上并不是“破缺”;而真正的“自发破缺”,刘先生却一无所知,竟然提出了绝不可能存在的“圆满破缺”。这种名不副实的“对称破缺”理论,为“双柱理论”的完全失败埋下了伏笔。


  二、无法实现的“量化计算”和“精细分类”


  刘先生声称,通过“对称度“和“破缺度”的量化计算,可以给“对称”和“对称破缺”作出精细的分类。他利用此法把对称分为了“圆满对称”和“不圆满对称”两类,把“对称破缺”分为了“微对称、中破缺和巨破缺”三类。对称两分法的不合理,前面已有证明,这里只讨论对称破缺的三分法。
  要想实现对称度和破缺度的“量化计算”,就必须有可操作的计算方法。刘先生声称他的计算方法是“黄金分割法”——可以认为,这是一个缺乏基本数学常识的低级错误。
  第一、刘先生的目的是通过“对称度”的计算,把对称分为“高中低”三类。最简单且最合理的方案是把“对称度”分为均匀的高中低三个区间“0-0.334-0.666-1”,“低区间”为“低对称兼高破缺”,“中区间”为“中对称兼中破缺”,“高区间”为“高对称兼低破缺”。刘先生不采用这种既简单又合理的均匀三分方案,却节外生枝地改用了“黄金分割法”的三分方案。
  “黄金分割法”又名“0.618优选法”,是优选法的一种。优选法是指研究如何用较少的试验次数,迅速找到最优方案的一种科学方法。黄金分割法利用黄金分割的固定比例分为“0-0.382-0.618-1”三个区间,以此来迅速找出实验次数最少的最优方案。显然,对称三分法与优选法毫不相干;且黄金分割三分方案不是均匀的三等分,根本不合理。
  第二、更重要的是,黄金分割法只能把“对称度”划分为三个区间,却根本计算不出具体的“对称度”。偶句的每一个字都有对称和对称破缺,各自的对称度高低是不同的,都需要精确的计算,而黄金分割法根本没有这种计算功能。试举一例:
  身无彩凤双飞翼;
  ↓↓↓↓↓↓↓
  心有灵犀一点通。
  黄金分割法能把这七个单字对的“对称度”计算出来吗?显然绝不可能。无法计算,“微破缺、中破缺、巨破缺”之类的“精细分类”,就只能是一句空谈。
  其实,早在2017年,刘先生在国粹论坛发布了《就<无情对论>书稿请教孙逐明、胡自立先生》,我已明确指出:“镣铐值,舞蹈值,参数、黄金分割数值、对称与不对称的比例,百分之95之类说法,角度很新颖,但是缺乏具体计算方法,缺乏可操作性。”
  此后,刘先生明明知道量化计算不可能了,却为何还要顽强保留量化计算呢?原因只有一个:为自己理论的“科学性”制造证据。《应用“黄金分割法”使同一律凸现科学性——构建对联“同一律”初探之一》里一段辩解就是铁证:“‘对称度’和‘不对称度’是无法真正实现量化的。以量化的方式表述,有利于使认识清晰化,表达简洁化,达意准确化。”可见,顽强保留黄金分割法的目的就是“应用‘黄金分割法’使同一律凸现科学性”。
  实际上,刘先生可望不可即的三分法,在古代工宽分类法里早就实现了:1、宽对是低对称兼高破缺;2、工对是高对称兼低破缺;3、工对内部还隐藏着更小的亚类:古代《类书》把字类细分为两千多个小类,如工对小类“花鸟虫鱼”就被细分为“花、鸟、虫、鱼”四个亚类,它们就相当于“巨对称兼微破缺”。古人之所以把两千多个字类合并为22个工对小类是有原因的,它们牵涉到“简单原理”“极致原理”和“对称与对称破缺的巧妙结合”,请参看《诗词赋联形式通论》第一篇第四章“工对巧对的基本法则”。
  由此可证,“双柱理论”的“量化计算”和“精细分类”,已经失败了。


  三、似是而非的“同一律”和缺乏审美价值的“对称破缺”


  破缺审美价值是双柱之一,可是对称破缺本身并无美感可言,正如李政道博士所说:“艺术与科学都是对称和不对称的巧妙结合”。换言之,破缺审美价值应当是对称与对称破缺“巧妙结合”的综合效应。刘先生试图用他创立的“同一律”来实现这一目的。
  “同一律”的解释是:“同一律规范对联如何协调二者〔对称与对称破缺〕的关系,成为艺术作品。”具体说就是要寻找二者的“平衡点”。刘先生还写了三篇探索同一律具体运用的文章。可是,“同一律”的缺陷也是很严重的:
  1、初探之三讨论“建立对联艺术科学的价值观”,初探之四讨论“对联文体的文学性、实用性、谐巧性之轻重”。然而,“价值观、文学性、实用性和谐巧性”都与“对称和对称破缺的相互关系”毫不相干。
  2、初探之二《论上下联诸对仗元素之取势》似乎与“对称和对称破缺的巧妙结合”有关,但其具体内容却违背逻辑常识:“平衡”的确是“对称”,而“不对称”就是“不平衡”;“平衡”与“不平衡”之间哪有“平衡点”可言?以《三贤祠联》为例:
  一览〔活〕极苍茫,旧苑高台同万古;
  两间〔实〕容啸傲,青天明月此三人。
  此联单片十二个字,有十一个字是对称的,只有第二个字“揽”与“间”不对称。一个不对称的字与十一个对称的字,其“平衡点”何在?由此可见,似是而非“同一律”根本实现不了“对称和对称破缺的巧妙结合”。探索出“对称和对称破缺的巧妙结合”的途径和规律,是实现“对称破缺审美价值”的必要环节,“双柱理论”缺了这一环,“对称破缺的审美价值”就根本不存在了。
  至此,双柱理论的主要主张全部落空。


  四、南辕北辙的研究方法


  “双柱理论”的失败决不偶然,与其错误的研究方法密切相关。刘先生声称自己采用辩证法研究联律,可他忽略了辩证法的规律之一:个性与共性、普遍规律与特殊规律的辩证关系。联律体系与自然科学体系的本质特征不同,必有各自的特殊规律,相互是不能照搬的。刘先生就职于兵器集团,不妨以“兵器体系”为例与“联律体系”进行比较。
  兵器的作用是杀伤和破坏,杀伤和破坏必须追求清晰精准,量化计算必不可少。而联律的作用是增强作品的表现力,而“强弱”是个模糊概念,不可能量化计算。刘先生却把联律的模糊性当成了重大缺陷,照搬兵器的“清晰、精细和量化计算”来纠正联律的模糊缺陷,这种南辕北辙的研究方法,也就导致了“双柱理论”的完全失败。


  双柱理论虽然不能成立,但不等于他的研究没有意义和价值。刘先生的真实主张实际上是不满《联律通则》只注重律体联的美学价值、无视拗体联的美学价值的偏废做法。而这一主张却是正确的,只是因研究方法有误而达不到目的而已。自2007年以后,我一直在探索和研究拗体联的美学原理和形式规律。从这个角度看,刘先生也是我的同盟军之一。近些年来,联律界研究“破律”的论文逐渐增多,《对联》杂志上发表的有关论论文也呈增长趋势。这一局面的形成,刘先生声势浩大的鼓吹功不可没。刘先生若能把自己的“双柱”改为名副其实的“律体联审美价值”和“拗体联审美价值”,朝着这个方向深入探讨,是有可能写出真正有实用价值和理论价值的论文来的。我期望着。
  本文仅为一己之见,仅供刘先生和大家参考和批评指正。

田园风 发表于 2022-9-7 16:45

品读!

孙逐明 发表于 2022-9-8 19:26

  有比较才有鉴别。下面是刘先生发在《对联》杂志上的论文
  
  
  “粘对”的哲学与美学审视
  刘可亮
  
  
  粘对,即对仗时违背“二四六分明”要求,节奏点平仄不对立而全部相粘的现象,又有人称之为“粘犯格”。如:
  武侯祠联:   两表酬三顾;   一对足千秋。   左宗棠题兰州澄清阁:   万山不隔中秋月;   千年复见黄河清。
  《对联》杂志2021年12期刊载了成谷子先生《那些被误读为“错联”的粘对名联》一文,明确指出“粘对联是对联的一种特殊形式,没有问题!”文中列举了近二十副例作,其中不乏名作。作者用“律诗中相粘的两句要求起式相同,收式却必须相异”来论证了其合理性,并认为“每句都符合律句的平仄规范,故读来音韵和谐”“完全可以运用这种对仗形式”。
  此文引起了理论界的关注,并引发了一些商榷性稿件。
  《对联》杂志2022年第五期发布了姚苏丹先生的商榷文章《相粘不是对仗 破格难称合规——和成谷子先生商榷“粘对”》。姚先生认为“对联的根本规律是上下联形式相对立、内容相关联,声律规律的核心是上下联节奏点上的字平仄相对(即相反)。失对就违律。”“把这样不对仗的两个句子当成上下联组成的对联,按格律要求就是不合律的错联。”“根据不以律害意的原则而在格律方面不得不突破,但破格就是突破格律,就是违律的。”
  随之,《对联》杂志2022年第七期又发表了孙则鸣先生的《从“粘对联”是否“破格”谈起》。该文统计了《古今楹联名作选萃》,发现“句内声律节点或多或少失对者500副,占55%”,并论证了“律体联和拗体联从来都是对联中并行不悖的两大体裁。”认为“相粘联视为律体联比较合理。”
  当前,对联理论大厦整体是围绕“对称性的美学价值”这一轴心而构建的,而尚未建立起关于“对称性破缺的美学价值”之另一轴,是类似“争鸣话题”不断涌现而似乎永无定论的根源所在。针对诸多类似争鸣,刘太品先生提出的《联律通则》“于严处是‘一把刀’,于宽处是‘一只筐’”的观点(见《关于楹联欣赏与评审中的几个问题》),透漏着这种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无奈。刘太品先生之后又撰写了《“六把尺子”量对联》系列稿件,就是关于“两轴并行”的初步探讨。
  显然,“粘对联”突破了人们常态的审美价值观,属于深度的“对称性破缺”问题。人们赞成者有之,反对者有之,但都停留在“举例论证”“援引名人观点论证”“数据统计论证”或“用规矩条款说事”等层面,尚未能做到“理论高度的圆融解释”。
  “粘对联”的商榷话题很有代表性。与之类似的,还有“浑括对”“似对非对”“意对”等等,古人都有实践且持认可态度,而《联律通则》又无法真正包容其深度的“对称性破缺”,总是引发今人争论。到底如何正确看待、妥善处理、明确平衡点,理论界尚未回答好。
  要真正在理论上圆满解释这些问题,必须站到哲学和美学的高度。
  一.处理对仗矛盾古人常用矛盾分析法
  面对“对称性”与“对称性破缺”的矛盾问题,必须运用唯物辩证法的矛盾分析法。
  对联是“对称性”特征很鲜明的艺术,但古人在实践和审美时,并非“以对称美的追究为轴心”,而是看到了且正视“对称性破缺”。比如说,看到了“平仄并非处处对立”的现实,正视一对矛盾,最后做出了“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的“平衡处理”结论。又比如,看到了“小类工对”是最工的,但不强求,最后做出了“同门相对为工”“宽对也行”的“平衡处理”结论。
  古人的一些言论,如 “对仗切不可齐整。齐整对仗,定少气魄。”“对仗之法,古人读书多,用法备,常有不似对而实对者”(清薛雪《一瓢诗话》)“范元实曰:‘老杜诗凡一篇皆工拙相半,古人文章类如此。’”(清吴景旭《历代诗话》)都包含者矛盾分析法的科学运用。
  可见,解决“粘对”等对仗的深层次破缺问题,我们还得拿起这一科学的方法论。
  二.处理矛盾要用到“形式美法则”
  对偶问题在处理矛盾关系时,判断“平衡模式”合理不合理,有没有抵达艺术层面,是否符合美的要求,必须运用“形式美法则”。
  形式美法则包括“对称与均衡”“参差与齐一”“调和与对比”“比例与尺度”“变化与统一”等法则。
  比如,“对称与均衡”是美学中重要的形式美法则。均衡,指布局上的等量不等形的平衡。也就是说,美学意义的均衡,是一种“不对称平衡”。从美学角度对均衡的理解,就是适当打破平均,于参差中讲究力量相当,使作品形式于变化中实现稳定,于稳定中富于变化,既重心稳固,又生动活泼。当存在深度“对称性破缺”时,依然有可能找到符合美的要求的“平衡态”。
  常江先生在《对联的本质是矛盾均衡》一文中论到:“均衡理论是创立、研究、发展联律的基础。”台湾范叔寒在《中国的对联》一书中亦论到:“骈俪的发展,也就演进成为对联。同时研究中国文学,最不能忽略的是对称与均衡的原则,尤其不能完全抛弃法度和规律。”
  而当今楹联界主流的认识依然是:诸元素尽可能对立、一致或等量,才是“铢两悉称”“对仗工稳”。这就是没有真正正视“对称性破缺的美学价值”,站在哲学和美学的高度来客观看问题。持这样的价值观,一旦面对突破“审美常态”的矛盾平衡问题,就会显得束手无策。
  三.“粘对联”合乎“形式美法则”
  看待“粘对联”我们首先要认识到:作者心里是有“绳尺”的,是明白规范律句的平仄要求的。即作者看到了“对称性”这一矛盾的主要方面可以有何等程度的追求。同时,也明白“粘对”的选择是偏离规范律句要求的,且这种“破缺”是深度的。权衡之下,他选择了这一“平衡模式”。
  其实,哪怕是面对很工致的“严对”,也要有这样的视野和习惯,看到“矛盾体系及其平衡”,我们在理论上才走上了正轨。
  下面,我们就来看看“粘对”这一选择到底是否符合形式美法则。
  1.“粘对”符合“参差与齐一”法则
  “参差与齐一”也是形式美法则之一。“参差齐一”是指按“一生一”的结构构成的形式规律,是最简单的形式美。“齐一”是一种整齐划一的美,即以特定形式组成一个单元,按照统一规律反复呈现,是人类认识、运用的最简单的形式美。如对联句中、句脚的“全仄全平”即是“齐一”之美;句中的“钓鱼竿”和句脚的“朱氏规则”,则是以“齐一”为主,杂入一处“参差”的形式美方式。
  “粘对”的节奏点,以七言句为例,4个节奏点除了“句脚”,二四六位都整齐地“相粘”,在形式美上与句中的“钓鱼竿”和句脚的“朱氏规则”类似,是以“整齐”为主的一种美的形式。它是区别于“马蹄韵+对联谱”的一种特殊的美的形式。
  2.“粘对”能保持“力”与“质”是对称的
  成功的“深度破缺”造成了视觉上的不对称,反而构成了看不见的“力”与“质”的对称。
  这话怎么理解呢?这里所谓的“力”和“质”不是物理学意义上的,而是审美范畴的。我们常说的“铢两悉称”,诸如“容量相当”“上下比气势相当”“机巧总和相当”等,都是指的这个范畴。它们虽然无法直接观察和量化,但能用心感受到。实现“旗鼓相当”“铢两悉称”,我们也认为它是偶句“对称美”的一部分。
  比如,浑括对作品:
  伯仲之间见伊吕
  指挥若定失萧曹
  上联的前四字,视觉上有明显的“对称性破缺”,却能感觉到其错综之中,又是重心稳固的。这就是符合“对称与均衡”法则的。
  “粘对联”虽然节奏点违背“平仄相对”要求,依然能做到“铢两悉称”。
  3. 成功的“粘对联”呈“浑然”之态
  “深度破缺”要抵达艺术层面,最重要的标志要求作品做到一个“浑”字。“浑”取其“天然浑成”之意,表现为作品不事雕琢,毫无斧凿之痕。此时,各种破缺造成的“比例搭配”是协调的,是符合美的要求的。
  “浑然”是创作时诸矛盾构成的体系抵达平衡,实现和谐的重要标志。惟有整件作品“浑然”了,所包含的“深度破缺”才立稳了脚跟,形式层面单一矛盾的“突兀态”才得以有其存在的合理性。
  “浑然”的作品,通常有以下特征:
  1)整句自然,上下绾合。一句话,就是“自然天成”指数很高!其中的“深度破缺”于整体而言方具“有机组成部分”之态。
  2)破缺部分,不可移易。偶句“深度破缺”的“词”或“词的组合”,若更换为其他,则会明显减损作品整体效果,即具有“不可移易”性。
  3)虽为破缺,却呈奇崛。奇崛,即奇特挺拔,独特不凡。“深度破缺”的部分,对仗上虽然“贡献”了大的“豁口”,而该辞藻本身具备不凡之处,自身在提供“增益”与“损益”方面也就实现了平衡。
  所以,“粘对联”作品最好有超拔之姿。没把握做到杰出,说明调整余地大,还是先遵“绳尺”为妥。作品越杰出,则越能提高“浑然”的指数。成谷子先生所举之近20个“粘对联”例作,基本都属于特色鲜明的优秀作品。作品属杰构,则说明矛盾体系的平衡态实现了一种很理想的和谐。局部的“深度破缺”造成的突兀态,也就羽化于无形,抵达了“留得残荷听雨声”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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