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山庄的谜团（古龙式江湖悬疑中篇小说 十）
章兆麟
十 “死人是不怕任何毒的” 柳依依回到房间时，就想洗个澡。刚才那场惊吓，她已是遍体臭汗。
她关上了房门，把自己泡在澡桶里。她慢慢地搓洗着自己身上那柔滑的肌肤，不由得又想起刚才的那场惊吓，至今她还有点心惊肉跳。
她想起那块石头，要不是它绊倒了她，恐怕她当时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忽然，她觉得窗户上似乎有双眼睛，有人在窗外偷看她。
“谁？”她惊问，本能地用毛巾遮住了前胸。
窗外没有人回应。柳依依怔了怔，随即背过身去，伸手把旁边的衣服拿过来，然后跃出澡桶，迅速地把衣服穿上。忽然，她感觉有一只手在她的肩胛上轻抚着。
一只滑腻腻的手，仿佛虫豸在身上爬过。
“谁？！”柳依依惊恐地弹跳起来，倏地转过身。
是叮叮！柳依依愕然不已。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柳依依往后退了一步，瞪着眼问道。
叮叮突然一笑，挤着眼说：“别怕，我只不过在你身上摸了一下。”
柳依依一阵恶心：“你……你出去。”
叮叮仍在笑着：“我说过，你别怕，我只是个女人，一个比你还女人的女人。”
“你……你真是个小妖魔！”柳依依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叮叮一点都不生气，望着柳依依，忽然狡黠地叹了一声：“可惜呀，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了你这副好身材。”看见柳依依在愣着，叮叮又说，“我现在知道你究竟是谁了。”
柳依依大声地：“我是柳依依！”
“不错，你的确是柳依依。”
“你现在才知道？”
“不，准确地说是刚才。”
柳依依不解地望着她。
“因为我刚才看到了你的屁股……”
“你……你给我出去！”柳依依愤怒地叫着，随手把剑拿在了手中。
叮叮退了一步，笑着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你柳女侠的屁股被东方大侠看过，那再让我这个小妖魔看看又有何妨？”
“你给我滚出去！你这个小妖魔！”柳依依已拔剑指向了她。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脸红的，你以为我小女子爱看？你这个没有香味的女人，你的屁股一定是臭哄哄的，而且，那上面还长了个难看的黑痣！”叮叮又笑了，笑得有点得意。
柳依依怒目一瞪，一剑朝叮叮刺去。
叮叮纵身闪过，依然笑着说：“你的剑再快，也不会快过仙子的桃花钉的！”
“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柳依依大声地说。
“那好，我出去，我晚上再来带你去见仙子。”叮叮说着，走了出去，在她身后又传来她银铃般的笑声。
柳依依望着她的背影怔了起来，半晌，几颗晶莹的泪珠突然滴在了自己的剑上。
天还没黑的时候，叮叮就来了，而且脸色有点异样。
“不是天还没黑吗？”柳依依问。
她知道今天是七巧节，可此时天还没黑，星星还没有出来。
“因为有变故。”叮叮脸上似乎没有往日的那种笑容。
“为什么？”柳依依一愣。
叮叮不说话，给她蒙上了眼睛。
“为什么不再把我的鼻子塞起来？”
“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柳依依看不见叮叮脸上的表情，但能听出她声音有点异样，她问：“为什么不需要了？”
半晌，叮叮突然冷冷地说：“因为桃花钉的秘密很快就要被人知道了。”
“哦？”柳依依一惊。
“有人把桃树的枯枝从水沟里飘到山下去了。”
柳依依更是吃惊：“是谁？谁把它扔到水沟里去的？”
“当然不会是你。”
“为什么就不会是我？”
“因为你还不够聪明！”叮叮在冷冷地笑着。
“我的确还不够聪明。”柳依依承认，因为她到现在仍没有弄清那枯枝的意思。
“我现在告诉你已经不妨事了，你知道桃花它本来是没有毒的。”
“我当然知道，有毒的是另外一种药物。”
“对，一种其毒无比的药物，它和桃花的香味混在一起，经过反复培炼，才有了桃花钉的厉害。”
“可这和枯枝又有什么关系？”柳依依还是不明白。
“看来你不仅不聪明，而且有点笨，不过，笨人和聪明人一样，都是会死的。”
叮叮说着，拉起了柳依依朝外走。看见柳依依仍在疑惑中，叮叮说：“你别想了，你很快就会弄明白的，因为你马上就要见到仙子了。”
柳依依心下一沉，手不觉握紧了剑柄。
叮叮走着，忽然问：“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开始害怕桃花钉的毒了？”
“的确有点害怕。”柳依依承认，桃花钉的毒太邪毒了，江湖上没人不害怕。
“不过，你柳依依很快就不用害怕这毒了。”叮叮冷笑着说。
“哦？”
“没有哦，因为你很快就会成为一个死人，而死人是不怕任何毒的。”
柳依依被解开蒙眼的带子时，她已来到了一间昏暗的房间里。
房间里有三个人——吴妈、东方楚楚和苦生，并不见桃花仙子！
“桃花仙子在哪？”柳依依手握剑问吴妈。
吴妈阴沉着脸说：“你很快会见到仙子的，不过，仙子让我先查出是谁把枯树枝扔进水沟里的。”
柳依依没说话，和楚楚、苦生一样席地而坐。
“这事是你们三人中的一人干的！”吴妈凶狠地说。
“为什么就会是我们？而不是你和叮叮呢？”楚楚阴阴地笑着反问。
“很简单，因为我和叮叮是不会这样做的。”吴妈说。
“哦，那你又怎么能肯定就是我们当中的一人干的呢？”
“因为你们都有嫌疑。”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扔就扔了，干嘛要这么紧张？还是快叫桃花仙子出来！”柳依依悻悻地说。
“因为这很重要。”楚楚向柳依依笑着说。
“你知道这枯树枝的秘密？”柳依依问她。
“我当然知道。”楚楚说，“因为这是在向外面传递一种消息。”
柳依依望着楚楚，还是不明白。
楚楚说：“你是柳依依，你应该能明白的，当年你母亲‘悬壶济世女菩萨’杨盈盈曾研究过桃花钉的毒……”
“只可惜她没有能解得开这毒！”吴妈冷冷地说。
“是，杨女侠的确没能解得开这毒，可毕竟知道，这毒是和桃花密切相关的，而桃树的枯萎，就有可能使桃花钉的毒难以为继。”
叮叮此时说：“想不到东方大侠果然比柳依依聪明。”
楚楚笑着：“看来我的确不算笨。”
叮叮说：“只可惜你这么聪明的一代大侠，终归是要和柳依依这个笨人一起死的。”
“与其像柳女侠这么笨死，还不如做个聪明鬼好。”楚楚依然阴阴地笑着。
吴妈不屑地说：“可惜你还是不够聪明，你还是会笨死的。”
楚楚此时的笑带着一丝苦涩：“我的确还不够聪明，因为我还是没能弄明白这桃树就为什么会突然枯死呢？”
“所以你就想弄明白？于是你就把枯枝扔进水沟里，让它顺流而下，也许就有人在等着你的消息，比如，门得海他们。”吴妈说。
“你说得很有道理，但你忘了一点。”
“你说！”
“那就是山庄里根本就看不见水沟在那里，而且，我又是个没有了武功的废人。”
吴妈一怔，她不能不承认，楚楚的话有道理。她把脸转向了苦生：“那一定是你？”
苦生此时抬起头：“既然东方大侠她不可能，自然我这个山庄的下人当然有这个可能。”
叮叮一愣：“难道真是你干的？”
苦生说：“的确应该是我。”
“为什么？”
“因为我比她们都聪明一些。”
“你知道桃树枯死的秘密？”
“我当然知道，因为桃花钉的毒主要是来自另外一种很厉害的毒物，而它的毒只有和桃花的香味混合在一起才会其毒无比，而桃花本身却没有毒，它的毒是另外那种很厉害的毒物的药渣在它的根下催生出来的，这样时间一长，桃树就对药渣有了一种依赖，一旦没有了那药渣，桃树慢慢地就会枯死。”
楚楚愣着：“你是说桃花山庄已没有了那种很厉害的毒物，所以桃树才会枯死？”
“东方大侠果然聪明。”
柳依依说：“那也就是说桃花山庄已经没有了桃花钉？或者说，钉上没有毒？”
苦生望着她：“也可以这么说。”
叮叮大惊：“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我进山庄已经快五年了！”苦生把“五年”二字说得很重。
吴妈也愕然地说：“真是想不到，我怎么就没注意到，你竟然如此聪明！”
苦生说：“我说过，我比她们聪明。”
吴妈说：“想不到你竟然是个高人。”
叮叮说：“一个隐藏了快五年的高人！”
苦生苦涩地笑笑：“错，你们都错了！”
叮叮不解地问：“难道你不是？”
苦生说：“当然不是，我只是一个小杂役，手无缚鸡之力，哪谈得上什么高人。”
叮叮问：“那你怎么知道桃树的秘密的？”
“在山庄这么多年，就是傻瓜也会变聪明的。”
吴妈厉声地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不值一提，提起很伤悲。”
“谁派你来的？”
“没人派我来。”
“你撒谎！”
“到这个时候我没必要撒谎。”
“那枯枝是你扔进水沟的？”
“可以这么说。”
“什么意思？”
“因为我现在还不想说。”
“你……”吴妈气愤地扬起手，要劈向苦生。
“慢——”柳依依突然大声地阻止吴妈，“别难为他，枯枝是我扔进水沟的！”
“柳依依，我可不信这事是你干的。”叮叮瞪着柳依依说。
“为什么就不是我干的，我一进山庄就发现了桃树的枯枝。”
“哦？那你是怎么发现的？”叮叮问。
“我也是一样，现在还不想说。”
“你撒谎，这事根本就不可能是你干的！”
“为什么？”
“因为你比他们笨，所以不可能！”叮叮大声地说。
吴妈此时又走向了苦生：“你说，这是不是你干的？”
苦生面不改色：“我说过，可以这么说。”
“那好，我就让你先去死！”吴妈说着，又扬了手。
楚楚站了起来：“你还是先杀我吧。”
叮叮笑着说：“你真聪明，知道反正是要死的，何必又分什么笨人和聪明人呢。”
楚楚也笑着：“你说得对极了，反正是死，不如早死。”
叮叮说：“对，早死早投生。”
楚楚说：“只可惜我没见着桃花仙子，竟然死在了一个下人的手里。”
叮叮说：“你不可惜，你会见着仙子的。”说着，叮叮举剑刺向楚楚。
楚楚摆摆手：“慢，你们一定还不知道这枯树枝是怎么流下山的吧？我告诉你们，这是我晚上睡在地上时，听到石板地下的流水声才知道的，因为我睡觉的地底下，恰好就是一道流下山的水沟……”
楚楚还没说完，吴妈已扬手一翻，一道粉红色的闪光，楚楚便已倒下。
“东方大侠！”柳依依惊叫。她看见吴妈发出的是一枚桃花钉。
一枚并不带毒的桃花钉！
柳依依赶紧扶起楚楚，她拔起楚楚胸脯上的桃花钉看着。
叮叮走过来一看，对吴妈说：“东方大侠死了。”
吴妈一愣：“我没想要一招致她的命。”
叮叮说：“可她的确是死了，好象是被桃花钉吓死的。”
柳依依望着吴妈突然大喊着：“快叫桃花仙子出来，我要见桃花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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