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菊影诗赏析

小鱼 · 发表于 2019-11-15 07:29

湘云《菊影》诗欣赏

   读红楼梦不可以不读诗，读红楼梦诗不可以不读菊花诗，红楼梦菊花诗十二首，写于群芳盛事，是红楼梦的高潮阶段，前衔海棠诗，后续螃蟹咏，是全书的大手笔，也是重要关节。
红楼梦菊花诗，我甚喜湘云的菊影一首。菊影这首诗整体精巧，对仗极工，诗中有画之美。
                  菊影
         秋光叠叠复重重，潜度偷移三径中。
         窗隔疏灯描远近，篱筛破月锁玲珑。
         寒芳留照魂应驻，霜印传神梦也空。
         珍重暗香休踏碎，凭谁醉眼认朦胧。
“秋光叠叠复重重”首句不言菊，亦不言影，却用秋光反衬来写影，苏轼有“重重叠叠上瑶台，几度呼童扫不开。”虽从苏轼诗化来，却化动为静。“潜度偷移三径中”一潜一度一偷一移，则化静为动，菊影徘徊，诗人徘徊，我亦为之徘徊。
颌联“窗隔疏灯描远近，篱筛破月锁玲珑。”窗隔疏灯极有意境，古人用疏影写梅，今用疏灯仍不言影，却用描远近来反衬菊影。篱筛破月，对之极工。古人有“云破月来花弄影。”今是篱筛破月意境别样。怎样想来！两句均不言影，而影欲出矣。
颈联“寒芳留照魂应驻，霜印传神梦也空。”寒芳指秋菊。留照，月光照在菊花上所留下来的菊影。霜印是什么呢？李白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霜指月光。印有阴刻、阳刻之分。霜印呢？菊在月光映照之下所形成的阴刻之美！同样是菊影，比喻巧妙，又从不同侧面来写，构思精巧。再配以魂应驻、梦也空。（有人认为此句有谶语，本文不做讨论。）更增添了诗人对菊的感情。诗题虽为菊影，实则是菊之魂。本联又对仗极工。试想若没有此二三联之佳句，又怎会有后面的“寒塘渡鹤影”之名句！
尾联“珍重暗香休踏碎，凭谁醉眼认朦胧。”暗香本应指菊，但因踏碎二字则指的是影。此处由虚转实，由菊影转为诗人自己的感受:如此的美景，我们不要去破坏，如此的美景，我们的心也醉了。
由来写菊者甚多，古有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今人亦有“纵使伊心千瓣裂，还有傲骨沁芬芳。”之句。然而写菊影者甚少。盖因菊为实，影为虚。实者易写，虚则难述。菊花诗盛会，据李纨评黛玉的三首《咏菊》《问菊》《菊梦》位列前三，后面众人又评说了一番其他的菊花诗，唯独不提菊影一首。然此诗遣词填字及意境上都有其独到之处，读者须细心，勿等闲待之。这也是作者笔力狡狯之处。

                                                      2008-10-19 (小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