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师（13）火焰

沉烽

1、

琴儿还是跟着朱武走了
那似乎已经不是我的选择
而是琴儿自己的选择
走之前，也都没有再看我一眼

于是我很想喝酒
但客栈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所以我回到了醉仙楼
那里有一种据说是名酒

叫做太白醉酒
据说当年
江湖中有位绝世的侠客
名字叫做李白，而这酒

就是他最爱喝的
这是店里的小二告诉我的
但我看着他的样子，莫名其妙
就觉得非常眼熟，那时候当然我已经多了

2、

当我醒来
发现已经是夜了
是远处的火光和人声喧哗
将我惊醒

醉仙楼并没有客房
我是被小二禀告过掌柜之后
安置到了楼上的雅间
因为他们知道，我是朱武的朋友

当我醒来，头还有些昏沉
但在窗口看见那些
救火的人群，在昏暗的长街
匆忙奔跑的样子

听着他们杂乱的话语
忽然也就彻底清醒，他们说
“这是怎么了，长生殿怎么会失火？”
于是我很快赶到现场，大火也还没有燃尽

3、

最终人们从火场里面
拖出很多尸体，那些鲜活的肉体
过火后的样子，让人无可名状
有的已经蜷曲，有的还在伸张

很多已经，只是不成形的焦炭
那些漆黑的颜色
就是他们共同的表情
而一些未能燃尽的哀号

仿佛也还在
一些尚算完整的脸孔上面
扭曲着渗人的恐怖
而天却已经亮了

阳光照射下来的长生殿
已经是一片废墟
有人说夜来香一定也已经死了
虽然那些尸体，让人无法分辨

4、

但她一定是死了
“——因为孔雀胆！”
说话的时候，很多人都在看我
仿佛我就是那个凶手

这时却不见朱武的影子
我记得他曾经说过
在这里，他还有些事情没有办完
明天才会离开

但他并没有告诉我
那是些什么事情，却说过
“如果你想要找我
就到城西的万佛寺来”

那么我是不是应该
就去万佛寺找他
但到底是去找琴儿，还是找朱武
我说不清，但还是去了

5、

万佛寺在城西的一片竹林后面
背靠着起伏的群山
那是一座庞大的寺院
大殿们高耸的屋檐

勾心斗角
却又连绵而去
在山脚下面
甚至让你看不清到底有没有山顶

当我走进了山门
却发现很多沉默的僧人
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仿佛每个人都很相似

让我无从分辨
就会看见一个人刚从西边消失
又从东边走回，更多时候
还是一群一群的僧人，看见我都会合十

6、

我说自己，来找一个人
叫做朱武，是江湖第一名捕
所有人都对我摇头
却并不说话，我不知道那是在说

朱武并不在这里
还是他们，根本不认识朱武
直到在一重重院落
徘徊很久，我好像已经迷路

才终于有人对我说话
那是一位持锡而立的长老
他说自己，就是这里的住持
而我走进的庭院

就是他的方丈所在
“嗯，寺院里有几百名僧人
也许会有人认识你要找的朱施主
但要等到晚课的时候，那时人最齐”

7、

长老非常和气
但他的回答让我有些着急：
“那么昨夜有没有一个大汉
带着一位女孩，来到这里投宿

您是住持，难道
如果有这样的事情
也没人向您来禀告吗？”
老和尚却笑了：“施主，您知道

我们这里是寺庙
不是客栈，也不是酒店
您想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吗？”
我感到哑口无言，于是就想要离开

又有些徘徊不定
“施主如果要等，不妨就在寺里转转
在笑傲江湖，我们是最大的一座丛林，甚至”
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望向后山